星期二, 10月 30, 2007

《色‧戒》嚴峻的南礦場石壁前,《愛情》在槍下留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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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南亞戲院附近的小吃攤之多,趨使我在電影開映前也隨著人潮買了一串牛百葉,
咖哩港味醬汁一咬上口,啾一聲噴向我秋日轉涼以來,首日穿上身的草綠色Nike薄長衫,
心裡一陣牢騷,真是壞了我一個人孤獨看電影的帥氣,《食‧戒》率先暖身。
在許多戒語之前,總有騷與動,此日之後,要強記在心上。

或許是上檔末期了,戲院裡沒幾對人,單獨的就只有我。
李安說他拍的是《百年塵埃》,這一點若從最後的礦山槍決一幕來看,特別深刻撼人。

因為職業病,我看電影會同時享受劇情,順便檢閱一下技術問題,
一開場就覺得整個影片的粒子處理得太棒了,真實的表達皮膚顆粒但又不是粗糙的,
攝影師功力非常了得,看完後趕緊跑去台大誠品翻查,是與《斷背山》同一個墨西哥攝影師,
但兩片處理方式並不相同,氣氛和表達力卻非常入理,因為並不是要拍俊男美女粉裝登場,
所以易先生的臉上有因為擔任特務頭子自然緊縮的風霜吐露,
而王佳芝臉上的薄雀斑也透露她並非冰肌美膚,她不過是個愛國青年,
上海灘的影片色溫又與香港城的有所分別,許是兩個世界,兩種決定,兩次愛情。

已有許多人和獎項評價這片《色‧戒》大片,以我怕煩瑣重覆的個性應該會避而不再去提,
加上我向來討厭大時代電影,國小時被《日落北京城》這種全校一起去看的片子嚇過,爆難看,
新近看的幾部韓片,反而從生活中去看世情,我喜歡極了,《總統的理髮師》就是一例,
若不是張愛玲,若不是蔡穎卿,若不是梁朝偉,真是不必學人呢喃!

但是床戲沒進場前,我就準備再一次稱讚李安了,
因為張愛玲的許多小綴子,在小說裡無法同步展開的細節,聰明地被解題了,
愛國青年在深夜裡坐上的木頭雙層電車,女主角因話劇成功演出後而沉醉在車窗旁的雨絲間,
張愛玲沒寫,但那樣的青春確實需要一場下在午夜街頭的細雨,剛剛好的雨量,剛剛好的沉醉,
此外,刪除王佳芝改戒子的原著,改成愛的贈禮與最後的告別,深刻到令人壓力罩腦門,
最後,聽不見槍聲、螢幕上未濺血、陡俏的、如斷崖的黑色南礦場,
沒有交待太多地槍決了那些春青的肉體與意識,包括王佳芝。
這些原來沒有的細路數,看見了李安的竭盡思慮,讓我連魂魄都跟著倒影在那片森黑的大石上。
並且我想起了莫泊桑的《脂肪球》,一個犧牲色相救國,卻反糟同車難民先求後嘲的悲劇人物。

至於那三場令人沉重難當的性愛戲碼,我曾試著要刪除,後來發現是不行的,
因為易先生的特務角色,他也被美人計騙過數次,最後都因察覺而殺了美人,
所以他本能地啟用慣性中的刑求手法來進行第一場床戲,但美人沒招供,嘴角還露出微笑;
第二場在家裡,對特務頭子而言,會在家裡實施,無疑發散是愛的信息,場域的表達有其必要;
第三場在公寓,兩人精疲力盡地用肢體爭論愛意,女主角完全被圈在易先生的身下,一種接近窒息與空間幽閉的情感,又參雜著快要失去的愛國殺敵意識,女主角全力以赴對抗心魔完全托出。
在這之後,刺殺行動失敗、慌亂的廣場上吹動的小風車、南礦場嚴厲的一紙死令,
王佳芝與易先生才剛種下的愛意,決然未能彼此再見一眼,
但愛情的濕冷已在昏暗的房間中成為易先生臉上的最後一道光。

李安對於影片的技術層面的周到,對於張愛玲原著小說的加添刪減,對於性與愛的潛入節奏,
我覺的用心到了家,但是看完《色‧戒》後頭重腳輕的痛苦,就像我入場前的那一口咖哩醬汁。
到現在,我還是恨這股衝動。

星期五, 10月 26, 2007

荒煙漫草處,我和吉本巴娜娜遇見梁文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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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嗜讀吉本巴娜娜,因為她總是能在幽暗處看見撕裂的傷口對自己生命本質做出了挹注。
她的《阿根廷婆婆》若不包括奈良美智的插畫,總共才得88頁,一個夜晚就能讀完,
從此原本有潔癖的我,腦門裡竟蓋起了二層樓,又髒亂又溫暖的《阿根廷婆婆》住進我心裡,
她就這樣不肯走了,至今大約也有21天了。

若要問我,這21天裡還沉迷於什麼?除了丟不掉的研究文獻,除了揮之不去的阿根廷婆婆,
就是梁文音,一個本城裡歌唱競賽節目中的20歲原住民女孩,
因為過於嘹亮,出色的她因而享有鋪天蓋地頭痛欲裂褫牘連篇之長短流言的洗禮,
阿根廷婆婆住進我心裡的那個夜晚,秋天也跟著來了,
在那個同時,我在網路上遇見了梁文音,我見到她從市井鬧區後的荒煙漫草處走來,
腳步裡藏著孩子氣裡硬生生長出的成熟,我知道在沒有父母的陪伴下,人將會有新的力量支償。

雖然未曾相識,但是失親的十年痛楚,之後增生的寬厚力道與嶄新的完整,
趨使吉本巴娜娜、我、阿根廷婆婆和梁文音,莫名所以地小立在同一個榮枯交替的季節裡,
我總能聽見梁文音聲音裡送出的禮物,那是父母給她的,還有她給自己的,
掺和了美妙的天份和努力向上的養份,如同盛夏裡貯藏下來的果實,遭遇蕭瑟卻猶能自怡。

生命的競賽太多了,今日的對手是明天就要逝去的風景,梁文音是否能贏得最後的比賽,
實在比不上我對吉本巴娜娜文字的迷戀和關注,何況阿根廷婆婆還纏在我心裡。
我寧願這份陌生的祝福和默許的好運,是送達在這場激烈卻用喧譁碾成碎片的賽事之后,
然後在她生命的全部裡一一展開。

我在吉本的書裡揀到這些句子:
《獨生女的我,守候了母親的死,我無法貼切地說出我得到了什麼。那像是永遠留在我瞳孔中的某種光。....,因此我自認得到一個很大的禮物。那是撕裂胸腔般的痛楚、怕得牙根咬不攏的恐懼,以及一輩子放在心上的醫院的昏暗走廊風景所換來的禮物。》

這是我從沒寫過的一種文字,要送給從荒煙漫草處走來,始終帶著笑容,勇敢不畏市井,
與我心靈合奏但素昧平生的梁小妹--文音。

星期五, 10月 19, 2007

我也有一個《正方形的鄉愁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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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www.jdwvision.com/chinese/publications/publication/g55/g55.htm
感覺快要生病的那個晚上,我那種個人化的、無關乎集體意識的《鄉愁》就會悄然湧現。
阮義忠用正方形的120相機所拍出了的《鄉愁》,規格上就像是一張黑白病歷以閃靈速度擊中我,
我則現出肋骨下的情感在自己荒廢的土地裡。

在感覺快要生病的那個晚上,我的《鄉愁》總會四處逃篡而終於發展成為無可救藥的地下戀情,
今晚被一篇有關《Successful Aging 成功老化》的加拿大籍paper纏著,生病的感覺也纏著我:

我想起媽媽一面煙霧瀰漫地煮著菜,一面要小學二年級的我唸作文給她聽的那個放學後的黃昏;
我找出 Tracy Chapman 的《TALKIN'BOUT A REVOLUTION》放滿了一整夜;
我再度以神遊方式在紐約東村的地下唱片行裡,戴著口罩揀著一張張1.9美金的單曲CD;
我懷念起人們說話都非常客氣、並且講義氣有真感情的那個大學剛畢業的年代;
清晨的林口拍片廠應該還留著我曾為廣告創作生涯賣出的半條命;
1990年9月15日我在莫泊桑的《脂肪球‧流浪者》的起頁空白處寫道:
『莫泊桑。是我少年時曾經用力愛過的。綠藻。』

我的鄉愁,正在生病。
那是對文化的、溫柔的、閱讀的、拼過命的、講道理的、愛情的、長的好看的人的種種熱症。

對我這個頗能煎熬的傢伙而言,生病有時也並不是件很糟的事吧。如果還能喚起鄉愁。

星期二, 10月 09, 2007

一首對岸的《那年夏天》和一部韓語片在《那年夏天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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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陣子
都在吞吐難以下嚥的雲霧。
看了許多.avi
聽了許多.mp3
時光磋跎,沒力氣記下的感覺有些散了有些淡了,
唯有這2個相同的名字《那年夏天》牽著我的魂魄飄飄蕩蕩。

沒聽過一首平平淡淡的民謠曲風,卻能包容安慰也刺痛了前中年期的我;
沒看過會有一部夏天的少年愛情故事,後端竟塞入了一整個悽愴巨大的時代。

颱風的樣子初期和大雨很像,
我總是愛在大雨裡抱著我的少年奔跑,
事實上,我已經來到中年的颱風眼裡,卻渾然不知,因笨拙而誤認那年夏天。